落后的古巴 先进的古巴

上月1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宣布收紧对古巴的政策，并表示美古关系的改善取决于古巴政府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意愿。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古巴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事实上古巴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美国相比确实存在差距，但另一方面，和美国相比，美国也有非常了不起的地方。

古巴在教育、医疗方面的成就值得特朗普学习（图源：VCG）

古巴的公平医疗、教育

去过古巴的人会有一个感受：虽然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与30年前中国大陆的发展水平相似，但人们的生活比较幸福。为什么呢？一些数字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2014年古巴人均预期寿命达79.1岁，与美国处在同一水平；教育方面古巴的识字率达99.9%，全球领先。2015年古巴人类发展指数达到0.775，高出中国的0.738，与中美洲最发达的国家巴拿马接近。

这个出乎意料的数字，反映了贫穷背后另一个同样真实甚至值得尊敬的古巴。也难怪2016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奥巴马（Barack Obama）访问古巴时曾称：“美国承认古巴在教育和医疗健康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并有意加强合作。”

据了解，古巴实行实行全民免费的教育、医疗政策。古巴的各级学校全部免学费和书本费，伙食和校服也由学校免费提供。只要成绩足够好，古巴学生可以从幼儿园免费读到博士毕业，不用像大多数国家的学生那样为学费发愁。适龄儿童必须上学，因为古巴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制，不论性别，所有6岁至15或16岁的适龄儿童必须接受义务教育，数据显示古巴小学入学率为100%。

完成义务教育后，根据个人意愿和学习情况，古巴学生可通过考试继续升学，考入大学预科学校或职业技术学校，落榜考生当年还有一次补考机会。全力支持教育发展，让古巴取得惊人成绩。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统计，2013年古巴的教育指数是0.749，与中国香港的0.767接近，明显超过中国大陆的0.610，排在世界第47位。

更出乎世人意料的是古巴的医疗水平。古巴医疗模式一大亮点是初级医疗保健体系，主要分为全科家庭医生和社区联合诊所。古巴给每120至150个家庭配置一个家庭医生诊所，设在这些家庭附近，居民看病就医非常方便，家庭医生还做家访出诊，给每人都建立了健康档案。这种制度大大减少了“小病变大病”的几率。

此外，古巴在每15至40个家庭医生管辖的地区内，设置一个包含多种专科的联合诊所，提供24小时全天候服务。在古巴，这样的联合诊所有400多家，承担了普通人绝大多数的医疗需求。联合诊所医治不了的患者，家庭医生负责将其送至省级甚至中央级医院诊治，并跟踪和掌握患者的病情发展，配合其治疗，实现了患者分流。因为绝大多数患者在基层医疗机构已经可以得到很好的医疗服务，所以在古巴的省级、中央级的大医院很少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

因为上述原因，古巴的大众健康状况也处在世界先进水平，甚至一些指标优于世界第一强国美国。以婴儿死亡率为例，2011年古巴的婴儿死亡率为千分之四点九，与加拿大并列为美洲最低，而美国约为千分之六点八。根据2012年世界卫生组织的一份报告，古巴是肺结核发病率全球最低的国家，每10万人中仅7例。2013年11月，泛美卫生组织(OPS)发表报告，平均每10,000 名古巴人拥有134.6名医生，该数据超过美国（125.1名）和加拿大（93.5) 等发达国家。

不单如此，由于十分重视生物医药的研发，古巴在疫苗、干扰素、降血脂药物、癌症化疗药物等技术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已申请了1,200个世界专利，出口30种医学生物技术产品，催生了“医疗外交”，为古巴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和国际声誉。不光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患癌后都去古巴治病，连老牌资本主义大国英国在进行医改时还为此派官员和学者去古巴取经。

贫穷的古巴创造了先进的教育医疗体系（图源：Reuters/VCG）

成就背后的原因

那么，作为一个经济欠发达国家，古巴为何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教育、医疗成绩？这其实与古巴的制度有关。

在教育领域，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毛相麟曾撰文指出：“就整体而言，革命前的古巴教育事业还是相当落后的，特别是从 20 世纪 20 年代以后教育的发展处于停滞和萎缩状态。”在医疗领域，1959年前的古巴医疗资源分配极不平衡，只占全国人口22%的首都哈瓦那集中了全国60%的医生和80%的病床，而广大农村却缺医少药十分厉害。1959年革命后，大批医生外逃，到1963年全国只剩下3,000多名医生，而此时美国又对古巴禁运，雪上加霜。

但对于卡斯特罗及其追求的社会主义理念来说，这一切显然不能接受。早在1953 年 10 月发表的《历史将宣判我无罪》的著名辩护词中，他就公开提出全面改革教育是革命政府“立即采取措施着手解决”的 6 个具体问题之一。

1955 年 8月, 他在墨西哥发表的《七·二六运动致古巴人民的第一号宣言》中提出了该运动的 15 点革命纲领, 其中的第 7 点就是要“改革教育方式”，“使每一个古巴人都能在适宜的生活环境中发展其聪明才智和培养出健壮的体魄。”所以当他领导的革命获得成功后，立即在全国推行扫盲运动，并全力推进全民免费教育。

医疗领域同样如此，古巴宪法规定，保障全体公民享有医疗服务是国家的责任。因为这个原因，不单在古巴看病就医全民免费，而且古巴政府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发展医疗，包括投入占GDP9%以上的资金用于生产医疗设备、器械和药品，最终建立起了以基层社区为重点的三级医疗卫生体系和先进的家庭医生制，创造了小而穷的国家却拥有最好的公共医疗体系的奇迹。

结语

毫无疑问，古巴在教育、医疗领域的惊人成就，离不开背后庞大的财政开支。数据显示，古巴教育、公共医疗卫生各自的支出均常年占GDP10%以上，远高于许多发达国家。庞大的支出又会给政府财政构成巨大压力，妨碍国家积累和投资，不利于经济长远发展。事实上，古巴革命以来的经济表现一直不尽人意，甚至有时会出现倒退，因此即便有着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依然只能属于贫穷的理想国。对此，卡斯特罗亦坦承理想主义的错误。

为此卡斯特罗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上任后开始着手进行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改革，强调应该改变“古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劳动也可生活下去的国家”的概念。2011年古巴共产党“六大”正式通过了《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其中提出要适当考虑市场因素的作用，主张在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鼓励更多私营经济。但我们希望的是，无论古巴怎样改革，都不要摧毁了它教育医疗的公平精神。

不过反过来看，古巴这样一个贫穷的小国，常年在美国的封锁和国际社会的孤立下，竟然能在教育、医疗领域创造奇迹，除了提醒世人要重新认识古巴外，还应引起多数国家的深刻反思。要知道，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能否在教育、医疗领域得到保障，直接关系他们的生存质量。

可遗憾的是，偏偏在这两个基本领域，不知道有多少国家或者地区的表现，饱受诟病，甚至连自称为最先进国家的美国，亦做得不尽人意，在医改方面更是来回折腾。也因为这个原因，古巴固然要平衡好医疗教育投入和经济发展的关系，但其经验确实值得一些国家或地区借鉴。